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精選答案在風(fēng)中飄蕩創(chuàng)新作文范文
在平時的學(xué)習(xí)、工作或生活中,大家都不可避免地要接觸到作文吧,作文是經(jīng)過人的思想考慮和語言組織,通過文字來表達(dá)一個主題意義的記敘方法。那么你知道一篇好的作文該怎么寫嗎?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精選答案在風(fēng)中飄蕩創(chuàng)新作文范文,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。
某天夜里,我如常打開文檔,想要寫下一篇文章。寫作于我,很少是一件焦慮的事,我一來是為了表達(dá),二來是為了稿費,所以我一直恪守著誠實的原則,只說自己相信的話,絕不宣揚自己不信的東西。但是那一天,奇怪的事發(fā)生了。往常,當(dāng)我打算敲字時,我仿佛置身于傍晚陰晦時漫天的螢火蟲之中,那些語句與觀點,圍著我亮晶晶地飛舞,我隨手就能抓下一把,然后洋洋灑灑地把字一個一個地敲出來。但是,那天,我卻置身于一場古老的大雪之中,世界靜默不語,茫茫渾然,所有的路徑,我曾經(jīng)踏出來的、清晰的路徑,都被淹沒了,沒有彼與此的分別。我從哪里來,往哪里去,我被巨大的困惑捉住,我,失語了。
我曾和朋友說過,我成為一個研究愛和情感的人,是因為我的問題比任何人都多,我比任何人都好奇;是答案誘惑著我,去了解他人,去查找資料,去觀察、對比與思索。我多么希望自己在痛苦時,有個答案能像仙女的魔法棒一樣,點醒我,消除我的掙扎;我也希望,我可以將自己領(lǐng)悟到的關(guān)于幸福的真諦,傳遞給那些需要的人,以順手之勞,讓他們也獲得平靜。
我曾憧憬古希臘的那些哲學(xué)家們。他們探索自然,也探索生活的智慧,他們頭腦清醒,井井有條,洞察生活的起起落落。他們就像最好的水手,了解風(fēng)云、星星和波浪的變化,駕馭著自己那一葉扁舟,從容不迫,在有限的時間內(nèi),過完他們心滿意足的一生。我羨慕他們的活法,也曾希望能像小學(xué)徒一樣,得到他們親授的錦囊,然后就像傳說中的故事一樣,保我一世大智無憂。
可我真的得到答案了嗎?捫心自問,我搖頭。我失語,是我害怕,我會自大到以為自己是真理。盡管勒龐在《烏合之眾》里教育我,要想讓他人信服,就是要“做出簡潔有力的斷言,不理睬任何推理和證據(jù)……一個斷言越是簡單明了,就越有威力”。然而,對我來說,說服自己比說服他人更難。利用他人的人性弱點,鼓吹他們?nèi)ッ孕胚B我自己都懷疑的東西,是一件我無法從中得到快樂的事。
《小城畸人》里有一句話我可能終生難忘:“一個人一旦為自己掌握一個真理,稱之為他的真理,并且努力依此真理過他的生活時,他便變成畸人,他擁抱的真理便變成虛妄!彼嵝阎,懷疑主義者,盡管看似猶豫不決、不那么堅定武斷,也許正有他自己的高貴。那天夜里,我就是再一次被懷疑主義占據(jù)了思維,不敢下筆。關(guān)于情感與愛,涉及到人類心靈最微妙、最脆弱又最狡黠多變的部分,我見到越多的人,就越不敢下定論,更不敢打包票自己得到了哪怕一個小問題的答案。我自己也是許多迷途人中的一個。我問我自己:“你知道你知道些什么嗎?你寫的,是確鑿無誤的嗎?你提供的,是真的答案嗎?”
我一個也回答不上來。我關(guān)掉了文檔,感覺不會再寫了。我躺在床上,同時也躺在一個寂靜的謎語里。幾個夜晚過后,這個謎語給了我新的啟示:我的錯誤,是我的貪心。讓我停止不前的,是那個大大的確切的答案——我相信,一切都有個正確的答案。對于求知的人來說,答案是那么有誘惑力的目標(biāo),為了它,我可以不懼怕途中的一切困苦,就像唐三藏闖了八十一關(guān),和妖怪一一過招也要執(zhí)著于那本真經(jīng)?墒怯幸惶,我發(fā)現(xiàn),答案只是鏡花水月,我或許永遠(yuǎn)也得不到它,那么,我就不愿意再走了,因為我認(rèn)為一切都是徒勞。但是,我忘了另一個更大的可能性:一切的一切,原本就是沒有答案的。
我的貪心在于要一個滴水不漏的終極答案。這怎么可能?幾千年來,哲學(xué)里提出的問題,并沒有得到解答。幾千年來,男男女女在愛情中狂喜、失落、犧牲、憎恨,除了幾個圣人,也沒有人能擺脫這紅塵的規(guī)律。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專欄作者,卻妄圖背負(fù)起一個不負(fù)天下人的答案,難怪會被自己壓迫到失語。
我想起在一個金色的下午,我和一個臺灣心理咨詢師席地而談。我們從生活中最困惑的事開始談起,我們都是無法安分地接受“存在即合理”的簡單邏輯而要追問出某個答案的人。她告訴我她的經(jīng)歷:她上過許多“大師”的課程,包括世界上最有名望的一些人。一開始,她抱著崇敬接受了一套體系的答案,但過一段時間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這些答案的漏洞,從而產(chǎn)生懷疑,甚至丟棄。到最后,她發(fā)現(xiàn),沒有任何一個“大師”的解釋能讓她完全認(rèn)可。她現(xiàn)在能夠坦然接受沒有確切答案的生活狀態(tài),不為自己設(shè)限。她說,未知并不可怕,過分需要一個萬能的答案,只是太害怕失控的表現(xiàn)。
將我從“未知的恐懼”里解救出來的,還有兩個女詩人:狄金森和辛波斯卡。狄金森說:“造物主創(chuàng)造了所有的靈魂,而我只選擇其中之一!本窒抟灿兴淖饑(yán)和美。辛波斯卡則讓我明白,對著一個如此龐大的世界,個人的偏愛是萬分重要的。她寫過一首名為《偏愛》的小詩:“我偏愛電影,我偏愛貓,我偏愛華爾塔河沿岸的橡樹。我偏愛狄更斯勝過陀思妥耶夫斯基。我偏愛混亂的地獄勝過秩序井然的地獄,我偏愛格林童話勝過報紙頭版,我偏愛不開花的葉子勝過不長葉子的花。”這兩個女人都讓我理解到個體的重要、選擇的力量,以及那種堅韌又熾烈的對生命的熱愛。
最終的答案是一個永遠(yuǎn)到不了的遠(yuǎn)方,這個事實雖然讓我氣餒了一陣,卻也讓我更愉快地接納了“暫時答案”的意義:就像攀巖時,一個又一個的“暫時答案”是我們手握腳踏的支點,支撐我們?nèi)タ锤哌h(yuǎn)的或者僅僅是更獨特的風(fēng)景。
我描寫愛與生活,但我不想成為任何一種愛和生活的狂熱代言人,我寫出我的偏愛,和我暫時的答案,看客盡可以從中提取他們喜歡和需要的。至于終極答案,就讓它像一首老歌唱的那樣,讓它“在風(fēng)中飄蕩、在風(fēng)中飄蕩”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