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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太的綠豆糕
小時候我喜歡吃綠豆糕,特別是阿太做的。甜甜的,糯糯的,輕輕一咬,便滿口綠豆香,沁入心脾。
六歲的一天,我突發(fā)奇想,想給阿太也做一份綠豆糕,可是我哪懂得怎么做呀,只是在媽媽做的時候進(jìn)去瞎搗鼓幾下罷了。最后的成品絲毫沒有綠豆糕的樣子,不過我偷偷嘗了一口,覺得還不錯,便立即打包了些給阿太送去。
“阿太阿太,這是我給你做的綠豆糕!”當(dāng)我把綠豆糕遞給阿太時,阿太沒有立即去看綠豆糕,而是盯著我看,邊看還邊笑,笑得皺紋都聚在了一塊兒。 “乖囡囡,阿太嘗嘗啊!”我趴在餐桌邊,仰起頭看著阿太,阿太正小心地捏起綠豆糕,遞到嘴邊,輕輕地抿了一小口。我滿懷期待得望著阿太,希望她能夸贊我?guī)拙,沒想到她卻哭了。兩行清淚從眼角的皺紋邊落下,順著滿是歲月痕跡的臉頰劃過,劃到嘴角邊再一滴一滴地滴落下來,這一切悄無聲息卻讓我受到了莫大的震撼。我有點兒慌了,忙胡亂地拿起紙巾給阿太擦眼淚,安慰道:“阿太別哭呀,哭了就不好看了!比欢⑻珔s起了身,一跛一跛地走進(jìn)廚房,從冰箱里拿出兩塊新鮮的綠豆糕,放在我手上。
手里多了兩塊冰冷的綠豆糕,從阿太溫暖的手中接過,一股掌心的寒意并沒有刺激醒發(fā)懵的我,我站在原地感到深深的不解——直到現(xiàn)在,我也依然沒有完全理解,阿太為什么哭泣。
過了五六年,隨著學(xué)業(yè)的增加,我看阿太的次數(shù)越來越少,只有在重大的聚會時,才能見上一面,卻又在吃完飯后匆匆道別。
前不久,我最后一次見到阿太,那是阿太89歲生日。臨走之前,她執(zhí)意要去給我拿綠豆糕。我看著她一顫一顫的身影緩緩遠(yuǎn)去,又漸漸清晰,帶來了綠豆糕的芳香。她已經(jīng)很老了,神志也不太清楚,有時甚至?xí)浤棠淌钦l,卻從來沒有忘記給我做綠豆糕。從阿太溫暖的手中接過綠豆糕的時候,這已經(jīng)不知道是多少次了,可不知為何這次卻讓我倍感不同,一股熱流直沖上腦,眼睛變得火熱,我不敢再做久留,連忙急急道謝,落荒而逃。
回家后,我拿出綠豆糕,像五六年前的阿太一樣,細(xì)細(xì)品嘗。很甜,糖加多了,卻意外的好吃。
就在四周前,阿太走了。
一個下午,我獨自做綠豆糕,加了很多糖,吃著吃著,卻怎么也吃不出阿太的味道了!
不知怎地,眼淚奪眶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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