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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麗的“錯誤”
——讀鄭愁予的《錯誤》 《錯誤》一詩,錯在何處?請看高中語文第一冊課文原詩: 錯 誤 鄭愁予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(jié)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,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如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,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,是個過客…… 這是一首充滿著傷感的小詩,似乎是過客無意間打破了女子的思緒之后而產生的深深歉意?墒,“錯誤”也就在此中間產生了。理由如下: “我打江南走過/那等在季節(jié)里的容顏如蓮花般開落”,我的經過短暫而偶然,那“等在季節(jié)里的容顏”等得如此漫長,仿佛過了多少個春秋,但這一“等”絕不是為了我,卻鬼使神差地讓我遇上了,仿佛是專為我而“等”,豈非大錯特錯?此為所等之對象錯位。此其一。 其二,既然女子并非等我,那么“我”何能得知所等時間之長?這應該是在“我”從女子的前面經過的那一瞬間——她的表情上神態(tài)——因我非她所等之人而深深失望——才發(fā)現(xiàn)的。既然如此,開始的兩行顯然不應該在此位置,它們應該在詩末才對。此為結構錯位。 其三,女子思念歸人之心情只有女子自己才知道,第二節(jié)卻以大量篇幅推測別人的內心世界,仿佛等待歸人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。這在情感上發(fā)生了錯位,如同杜甫的《月夜》一詩,詩人欲表達自己對家鄉(xiāng)親人的無限思念,不寫自己,反寫妻子在月下思念自己的情況,如此一來,思念之情更感人至深!跺e誤》亦用此法,是為情感錯位。 其四,詩人為了突出女子的孤獨與寂寞,不惜用三月間不飛的“柳絮”、三月里不揭的“春帷”、向晚的青石“街道”等意象,可是這些意象如果單獨看來,表現(xiàn)的卻是女子內心毫無波瀾的平靜。緊掩的“窗扉”、“寂寞的城”表現(xiàn)的則是女子內心的封閉。如此,心如止水且與外界隔絕的心靈,如何能夠輕易讓人探察出其隱藏在心底的秘密?然而,如此一錯,反讓女子那顆孤苦、寂寞、冷清的心靈躍然紙上,讓人產生一種將心比心、我見猶憐之情。是為意念錯位。 其五,就寫作而言,我們歌唱美麗,歌唱善良,歌唱忠誠,歌唱正義。但是,詩人卻反其道而行之,“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”,因我的出現(xiàn),讓女子再次經歷那種由希望之巔墜入失望的無底深淵,此等錯誤雖非我有意為之,但已令人肝腸寸斷,豈有美麗可言?詩人卻視他人之痛苦與悲傷不顧,反而如此幸災樂禍,這就常理而言,此為情感錯位。當然也是一個錯誤。 其六,“我不是歸人,是個過客……”,至此,面對失望悲傷之人,過客情不自禁地進行解釋,想要安慰這位悲痛欲絕的女子,可是,此時此際,這句話說得絕對不合時宜,因為就常理常情來說,無疑是在別人正在流血的傷口上再撒把鹽,只能使其痛上加痛而已。這當然又是一錯,錯在糾錯而更“錯”。 類似的“錯誤”,我們還可以找出許多,細心的讀者,你不妨也來找一找。 總之,這首小詩,取名《錯誤》,是名符其實。可是正是這些讓人心碎的錯誤,才讓我們領會到它的凄美,它的悲傷,它的動人心魄。這真是一個個美麗的錯誤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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