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隨筆】九零后和四零后

　　【隨筆】九零后和四零后

　　原創(chuàng)： 小鹿純子

　　有一次父親和幾個老頭打麻將，正在進行時，有一個臨時有事出去，父親讓我女兒代替一會兒。

　　我在院子水龍頭那兒洗衣服，聽見他們嚷嚷讓我換零錢，我打算沖掉手上肥皂泡再去，便假裝沒聽見。當然這點小聰明哪能逃過女兒敏銳的判斷，于是聽見女兒提高嗓門叫我道：“楊宵紅，換個零錢！”“來了！”我說著回臥室找零錢。

　　這時聽見一個聲音責怪女兒道：“這娃，怎么叫你媽名字？”另一個聲音：“咋能這樣，楊宵紅是你能叫的？”我剛剛開始就知道女兒這樣叫我會闖禍，沒想到這么快他們就作出了反應。我只是希望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，女兒不要吭氣，事情也就會平息。平日在家，我們一家三口之間稱呼很隨意，愛人會當著女兒的面叫我“親愛的”，女兒會叫他“老爸”“老王”“大”“爸爸”“爸”“爹”，會叫我“楊老師”“老媽”“楊女士”“哥”，有時會像今天一樣連名帶姓喊我，那多半是因為我裝作沒聽見時用的一招，可惜今天她用錯地方了，而她不自知。

　　這些老人，最忌諱的就是別人直呼其名，認為這是對人極大的不恭。儒家思想在他們心里根深蒂固。比如一起出去坐車，為了一個座位會讓來讓去半天，一起吃飯，也會按年齡大小論資排輩分座次，在晚輩面前，他們永遠端起架子，自己作出凜然不可侵犯必須被恭敬的樣子。我從來不反對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”，但這種老人常常讓我覺得好笑，因為我認為尊敬從來跟年齡無關，有的人很老可是做人做事讓人不敢恭維，人怎么會尊敬他呢？而有的人很年輕，倒非常有教養(yǎng)，讓人不得不尊敬。

　　事情到此本該結束了，可是偏偏在這時，父親開口了，他指責女兒道：“沒教養(yǎng)！”我嚇壞了，唯恐女兒說出什么不恭敬的話，使場面更加難堪。我心里明白，父親是極愛面子的人，作為一個退休教師，他最怕別人說他不會教育孩子，而且一直因為兒子有出息受人尊敬，他怎么能夠允許別人這樣看他呢？可是今天女兒卻這樣，讓他覺得很沒面子，于是說了那三個字。其實平日父親對女兒很溫和，不像對我們兄妹三個那么威嚴。女兒顯然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，我擔心她爆發(fā)，只聽見她幽幽地說道：“我就沒教養(yǎng)�！毙叶�那個被替換的人來了，結局還算不是太尷尬。

　　我知道女兒憋了一肚子氣，不就是個稱呼嗎，她本來是為了親切，為了氣憤融洽和諧才這樣叫的，結果事與愿違。別人她可以忍受，愛怎么說便怎么說，她可以不理睬，最可氣的是，了解他的爺爺（外公）竟然這樣說她，她可受不了。

　　這便是九零后和四零后的代溝。四零后一直崇尚儒家思想，嚴格遵守尊卑貴賤秩序，而九零后最討厭那一套，他們也懂得尊重，懂得禮貌，但更多的，是從人性來講，而并非年齡大小。這也不是說所有九零后和所有四零后都這樣，有很多老人確實不是因為年紀大令人尊敬，而是他們懂得尊重年輕人，懂得平等，懂得從人性的角度看待一個人。

　　當然，儒家學說對鞏固我們這個大國的社會秩序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，從這點說功不可沒。但是我更希望能有一種更加人性化的制度，法律或者道德來約束所有人，真正構建一個人人平等、彼此尊重、團結友愛、和諧美滿的社會。

　　――2018年9月2日于渭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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