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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舍長篇小說《西窗》讀后感
候人兮猗
——李舍長篇小說《西窗》讀后感
史長軍
候人兮猗,源于《呂氏春秋 音初篇》,書中記載:“禹行功。見涂山氏之女。禹未之遇。而巡省南土。涂山氏之女。乃令其妾候禹于涂。女乃作歌。歌曰:”候人兮猗!
可以說,候人兮猗出現(xiàn)在長篇小說《西窗》里,不是偶然,而是必然。而這必然的出現(xiàn),也必須是出現(xiàn)在虛擬生活中的女主人翁伊一的墓碑上,否則,就是對現(xiàn)實生活中,一心一意愛著她的李木,是一種感情上的褻瀆。
俗話說,理想很豐滿,現(xiàn)實很殘酷。
讀長篇小說《西窗》,是利用工作之余的所有時間,這所有的時間里,我被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江山嬌和虛擬世界里的伊一所吸引,所折磨。我想,也許正是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殘酷,才會讓江山嬌對虛擬世界里的伊一是那么留戀,那么欲罷不能,甚至可以說,虛擬世界里的伊一就是現(xiàn)實生活中江山嬌的理想。
長篇小說《西窗》以虛擬和現(xiàn)實兩條線索交互進行,虛擬世界里以伊一、竹林聽雨(子墨)和伊一一直隱藏很深的”金岳霖“為主,現(xiàn)實生活中以江山嬌、劍、江大橋、和李木為主。雖說子墨和竹林聽雨是一個人,但子墨卻是在現(xiàn)實生活和虛擬世界里交互出現(xiàn)的人物,F(xiàn)實生活中,幼時的子墨孤苦伶仃,長大后,經(jīng)過自己的努力,考上大學,分配工作,為了事業(yè)和前程,他所憧憬的愛情,不得不屈服于滿嘴都是”三代培養(yǎng)不出一個貴族“的官小姐的冷淡和蔑視中,被現(xiàn)實生活中諸多不如意和無奈淹沒了才華的子墨,只有在虛擬世界里把才華恣意揮灑,把感情寄托于深愛著的伊一身上,他”一直很理智,一直想做金岳霖似的男人,只是遠遠地愛著,并不攪擾伊一平靜的生活“,可即便如此,生活還是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,他深愛的伊一卻身患絕癥,需要換腎,為了找到腎源,讓伊一有一絲生的希望,在商場上一敗涂地的他別無選擇,走上人體器官販賣這條犯罪的道路。
也許這與他知道伊一,即現(xiàn)實生活中江山嬌成長的道路有關。江山嬌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農(nóng)村女孩,她的童年和少年,是在艱難困苦的生活中度過的,她的父親江大橋風流卻頗有頭腦,在為了江山嬌的出生而被迫失去工作后,為了生計和溫飽,江大橋天南海北地做些小生意,是村里公認的能人,當然,這些也成了江大橋在村里風流的資本。作為一個女人,江山嬌的母親由原來結(jié)婚時的希望到后來的吵鬧和隱忍,直到后來江大橋從外面領來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,江山嬌的母親終于死了心,但她還是把那個女人抱來的有些智障的男孩養(yǎng)大成人,還是為她的女兒操碎了心。如此的生存環(huán)境,讓江山嬌看在眼里,記在心里,使她的心智過早地有異與同齡的孩子。
江山嬌命運的改變,是歷經(jīng)兩次高考失敗之后。面對高考失敗,江山嬌心有不甘,為了改變生存環(huán)境,她左奔右突,最終不得不選擇改名換姓來到礦山,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。當她來到礦山,被分到”專業(yè)隊“挖煤泥,才知道”與那些她心目中的理想啊夢想啊,一點也沾不上邊兒,這盼了一年又一年的工作,到頭來只不過是把挖土的鐵鍬改挖了煤泥“,而”所謂的挖煤泥,就是跳進一個煤泥坑里往外挖,挖出稀得如爛泥的煤粉,稠的用鍬挖,稀的用桶挖。這看似簡單的體力勞動,卻難為得江山嬌哭了一場又一場“,工作上的不如意,同事的嘲笑、不屑,甚至幸災樂禍,不由讓江山嬌自問:”難道這就是我耗掉了青春等來的工作?“
憂愁苦悶的生活,讓江山嬌想起了一直有書信來往的劍,”收到劍的信依然是江山嬌生活中最大的喜悅與期盼,和劍的書信往來仍是江山嬌藏在內(nèi)心的一份甜蜜“,然而,現(xiàn)實生活卻容不得她浪漫,此時此刻,她最需要的是一個私密、溫暖的空間,為了改變現(xiàn)狀,她想,”這個空間也只能是與一個男人營造以婚姻為旗號的家!
”山嬌,你別再看《十六歲的花季》了,我們已經(jīng)不是十六歲的年紀,沒有那么多時間玩浪漫了……不過我告訴你,我喜歡你,是真心真意的!爱斶@個叫李木的實誠甚至有些木訥的男人說出這些話時,江山嬌心中是有掙扎的,但她腦海中一定會想起她母親說過的話,”女人啊,嫁錯了男人,這一輩子就算完了。等你們長大了找婆家,千萬記住娘的話,主要看人實不實誠,是不是能踏踏實實地圍著老婆孩子過日子……“這可以說是一個母親為孩子殫精竭慮的心,也可以說是一個女人對不幸婚姻的血淚控訴。
拋棄了理想,放棄了浪漫,把對美好愛情的憧憬壓在心底,江山嬌嫁給了李木,然而,本應安安穩(wěn)穩(wěn)、相夫教子的幸福生活,卻被網(wǎng)絡時代的來臨打破了平靜,江山嬌原本趨于平淡的心,因子墨的出現(xiàn),不由得再起波瀾。在這個物欲的社會,出軌一詞幾乎泛濫成災,所幸的是,現(xiàn)實生活中,江山嬌并沒有身體上的出軌。這不僅僅體現(xiàn)在子墨身上,還包括劍,包括江山嬌一直隱藏很深的那個”金岳霖“。也許,作家李舍潛意識里在告訴讀者,無論愛得多深,婚內(nèi)出軌,都是對婚姻的不忠,會對婚姻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。
然而,當虛擬世界里的伊一面對現(xiàn)實生活中焦頭爛額的江山嬌時,她不得不一次次選擇逃離,這是長篇小說《西窗》中的矛盾焦點,也是作家李舍的用心良苦,不然,又怎能引出江山嬌辭去公職,去外企撈金,又怎能引出新農(nóng)村建設中的是是非非?
江山嬌清楚地知道,在她老家,所謂新農(nóng)村建設,事實上是每家每戶只有預交七萬元錢才有資格搬進新樓房,否則,”誰家要不起樓房,就還在原來的家住,只是把水和電都給停了“,是”搬進爛尾樓的全是老實巴交的村民,村干部甚至小組長住的都是成品樓,且位置都是最好的,村支書開的車也由原來的QQ換成了奧迪“。而江山嬌卻要面對”一次是兩萬,一次是為了延續(xù)香火,非要給弟弟娶個同樣毛病的媳婦,出資五萬,這次又是七萬!“江山嬌是家中老大,父母已年邁,弟弟又不能頂門立戶,盡管江山嬌為了多掙錢去了外資企業(yè),但一次次拿出錢來支援娘家,這一次,是再也愛莫能助了。誰知屋漏偏逢連陰雨,外資企業(yè)為了省錢,進行劣質(zhì)裝修,使甲醛濃度嚴重超標,江山嬌因長期處于這樣的污染環(huán)境,患上了尿毒癥且已晚期,而她的父親卻又在此時查出了血癌,為了給父親看病,她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救命錢,去給父親治療疾病。然而,她一生要強的父親為了不給兒女們再增加負擔,選擇了自殺而亡。
一樁樁,一件件,一次一次的打擊,讓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江山嬌心力交瘁,她想給自己套上一層厚厚的逃離的殼,只有變身于虛擬世界里的伊一,以尋求子墨的安慰,以獲得她一直隱藏很深的”金岳霖“的精神支持。
愛情是美好的,但”愛情如禪語,不可說,一說就錯。“正如金岳霖所說,”我所有的話,都應該同她自己說,我不能說“,”我沒有機會同她自己說的話,我不愿意說,也不愿意有這種話!
江山嬌不是林徽因,伊一也不是,但不論男人和女人,能為愛堅守一生,需要包含太多的隱忍和心痛,才能修成只求深愛而不求得到的理性。也許,江山嬌或伊一所期待的”金岳霖“,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根本就不存在,這只是一個普通女子所虛幻的人,或向往的愛情的模樣。
很早就讀過作家李舍的散文集《舍檐低語》和小說集《舍園夜斟》,以及后來的中篇小說《水清無魚》、《道遠何時通達》和短篇小說《夜千重》,長篇小說《西窗》與這些文本比較起來,語言優(yōu)美有余,甚至散文化的語言俯拾即是,而如流水般的語言節(jié)奏和以情節(jié)推動的文本結(jié)構(gòu),總讓我想起網(wǎng)絡小說。這樣說,我絲毫沒有貶低網(wǎng)絡小說的意思,只是覺得這樣的鴻篇巨制,應該如《道遠何時通達》那樣,給人以沉穩(wěn)和震撼的感覺。
”君問歸期未有期,巴山夜雨漲秋池;何當共剪西窗燭,卻話巴山夜雨時“,若說”候人兮猗“是古代最早歌頌愛情的詩歌,那么,長篇小說《西窗》中,除了新農(nóng)村建設中帶給老百姓的酸甜苦辣外,就是一曲現(xiàn)代的愛情悲歌了。